叫我坟头蹦迪高叟谢谢。

【金光/温赤】军师与军医(十九)

啊!啊!啊!啊!
(我不会说我以为这个是年更的!)

孤舟蓑笠翁:

这个十日之约居然被我拖着写了一年……OTL




章十九·置之死地(下)




三山峡道,东西北三处高山环绕,蜿蜒曲折,陡峻狭险,飞鸟禁绝。北处高峰山势峥嵘崔嵬,旅人夜间自峡道行路,常闻阴风由北而来,幽咽凄喑,回穴错迕,宛如百鬼齐鸣,故称之“夜鸣”。


昔日西剑流炎魔幻十郎一役,三途蛊于夜鸣山引爆,方圆三里尽成死地。三山峡道亦由此荒废。


而今夜,毒雾弥漫、了无生机的夜鸣山,注定不再平静。


十日之约,今日收尾。


晚风猎猎卷起浓云,掩去衰微月色,徒留些许星光照路。百里潇湘带领人马沿途急急北上,行至夜鸣山麓三里外,率部众横守隘口,将峡道东南端岔路封锁。准备停当的百里潇湘屏息凝神,紧张地握住手中佩剑,问:“几更天了?”


“回楼主,两更天了。赤羽应当马上就到。”


属下话音甫落,猝见远处一道白色人影凌霄跃空,足点山岳,衣氅迎着星月银辉划开苍穹,卷起满身肃杀霜雪,直奔夜鸣山方向。“任飘渺!果然是任飘渺!”周围顿时一片躁动,随即嗖的哨响,天上炸开一朵焰火,正于西南方位。“是西剑流的信号!赤羽来了!”百里潇湘举身喝道,“所有人跟我上!势必将任飘渺就地诛杀!谁要是能拿到他的人头,赏千金!”


东南西南两处隘口汇聚,直通夜鸣山麓,依照约定,赤羽信之介派人把任飘渺逼入三山峡道,以任飘渺心机,极有可能是故意透露行踪,诱使他们进入夜鸣山毒雾范围。但有西剑流术法高手坐镇,于北部通路设下结界,百里潇湘自西南口汇合,双方夹攻,纵使任飘渺想借峡道地利,只会反成瓮中捉鳖之局。


然而任飘渺身形鬼魅,飘忽不见,眼见隘口将至,再往前就是山麓结界所布之处,结界虽能挡住步伐,却挡不住三途蛊。百里潇湘心内谨慎,不敢擅近,来回检视半晌,始终没有发现任飘渺的踪影。


不可能。


三山峡道南部只有这两处分支,四周悬崖绝壁高耸入云,别说是人,连飞禽都无法经过。难道他真的是鬼,能够凭空从世上消失?!


“……任飘渺,还不快快出来!藏头缩尾可不像是你的作风!”深邃的峡谷只折转着他的呐喊,无回应,无答复。两侧山岳挤压出一线天幕,冷月半掩于狭缝之间,如同一只轻淡的眼俯望着世间。百里潇湘从怀中掏出那枚蝴蝶坠饰,怒道:“你认得这是谁的东西吗?哼!今夜,我就要让你们主仆二人,共葬夜鸣山!”


小巧的银坠子在指尖甩了两下,便被狠狠地抛到地上。百里潇湘正心烦气躁,忽闻隘口有兵马行军声,他抬眼望去,领首者一身鲜亮朱衣,一如烈焰炽盛,于黑夜中格外醒目。不是赤羽,又是何人?


“赤羽!”他提着剑上前,“可有任飘渺踪迹?”


赤羽信之介没有回答,自顾带人往这边走来。百里潇湘有些奇怪,武者的本能让他觉察到一丝诡谲的危险,犹疑着停下了脚步。就在此时——


峡道轰然爆出数声巨响!


震耳欲聋的爆炸中,一线天重岩遽尔坼裂,两侧山峦犹刀劈斧削,迅速撕开狰狞深壑,巨石似暴雨纷落,万钧山壁被生生剜下,竟向峡谷人马倒伏而来!百里潇湘万没有料到会有如此狠毒的陷阱,脑中霎时一片空白,直到耳边凄厉的哀号声接连响起,他回神一看,眼前满是粉身碎骨血肉模糊的可怖惨状。千仞高岳崩解坍圮,乱峰巉岩悉为墓石。不过弹指时间,三山峡道,已恍如人间炼狱!


“快、快撤退!!!”变故来得太快,太措手不及,百里潇湘顾不得去管西剑流死活,连忙飞身便跑。但天然地势奇险的三山峡道骤逢摧毁,仿佛激起了沉眠巨兽,嘶吼出慑人心魄的咆哮,兽脊般的山岭随之剧烈动摇,抖落下无数乱石断枝,砂石泥灰聚成洪流汹涌奔腾,势要将一切肆意妄为的生灵屠戮殆尽。


而真正致命的毒计,才刚要开始。


连番天塌地陷的剧烈震动,死寂许久的夜鸣山,终于也苏醒了。


只见山阙处,缓缓割开一道缺口,积累不散的三途毒雾似恶鬼破笼,挟卷冷冽晚风,呼啸着朝东南岔道猛然灌入!百里潇湘急运轻功,逃亡的手下未及悲声,顷刻化为白骨,他心悸之余,分神被碎石击中右臂,三途蛊顺风辄至,立刻侵入五脏。奇蛊毒性猛烈异常,百里潇湘顿感剧痛袭来,俯身呕出一滩黑血。


山崩,地裂,落石,毒风,尸骸遍野,断绝生路。


不能停留,绝不能停留。他连点周身大穴强压毒气,长喝一声,纵身踩上倒落的峭壁,豁命朝前一跃。


 


远处高峰之上。


“军师所料不差。任飘渺果然有鬼。”出云能火撤下术法,收起飘回的符纸人。夜叉瞳低头扫了一眼峡道惨况,低笑道:“对自己人下手真狠。”


“若非军师远见,死的就是我们了。”


“要救人吗?”


“不用。”


“也好。”夜叉瞳道,“百里潇湘首鼠两端,在东剑道和西剑流间来回摇摆,害得风间烈脱逃,引出无谓事端,是该给他一点教训。”


“得罪西剑流的人,合该有这样的下场。回去复命。”


出云能火与夜叉瞳手中结印离开山巅,正准备回转,谁知方至峡道外围,伏杀剑阵从地下猝然破出,严密剑光一如骤风狂雨,紧锁去路!


出云能火未及防备,被剑锋刺破脸颊:“是何人!”


浓云散,冷月现。


“还珠楼。一剑随风。”


“流光一剑。”


“幻幽冰剑。”


如冰如霜的月华映亮憧憧剑影,一流的杀手守候许久,布下最锐利的剑阵,只为一个目的——


“请你们,留步。”


 


“所谓的十日之约,从头至尾,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陷阱。”


赤羽挥开手中折扇,向炎魔幻十郎一一解释:“任飘渺冒险定下十日之约,绝非单纯为挑衅西剑流。十日间,他留下各种蛛丝马迹供人追查,实则是消耗西剑流的人力,疲于找寻,转移目标。此其一也;原本杳无踪迹的任飘渺突然出现,必定引来多方注意,他大可借此为饵,让想杀他之人自台面下浮出,此其二也;根据查到的种种线索,最终指向三山峡道的夜鸣山,他故意将决战点放在此处,借地利设下埋伏,可将大队人马一举歼灭,此其三也。任飘渺的十日约战,让他由被动变主动,以一己之身牵动两方势力,混淆西剑流视听,肃清还珠楼叛逆,玩弄众人于股掌,其心之毒,可见一斑。”


炎魔攥紧双拳:“诡计多端的剑客,本座迟早要他付出惨烈百倍的代价!”


“但属下所虑者,不止于此。”


“嗯?”


“在整桩事件中,仍有暗流未现。”赤羽眉头一锁,“经此一役,百里潇湘必死无疑,西剑流虽未有损,亦未有得。而真正该提防的,是试图从中取利之人。属下有一建议。”


“说。”


“调派各部人马,严密防守西剑流外围林道!”


炎魔问:“你认为有人敢闯西剑流?”


“单独一方或许不敢。”赤羽道,“需警惕者,乃是联军。”


“乌合之众!”


“纵是乌合之众,同样不可小觑。流主有伤在身,不便出战。这是他们反扑的最佳时机。”


“不知死活!”炎魔脸色顿时阴沉,“传八门守住林道,各部随时候命。一群蝼蚁,本座会让他们后悔这样愚蠢的选择!”


 


当夜。


受到还珠楼剑阵与杀手围困的出云能火与夜叉瞳并不知道,距峡道百里开外的西剑流同逢惊变。


昔日被西剑流所打压的各派门连夜集结,歃血为盟组成联军,大举围攻西剑流。咒部鬼部意外未回,西剑流外围结界不稳。而本该由伤门队长丑孔明负责的西方林道突然失守,联军从西方林道攻入,开门队长天满道隆赶往阻截不利遭灭。眼见兵临城下,暗部神田京一、兵部邪马台笑和道部天海光流率众与联军展开厮杀,并奉赤羽军师之命,只守不攻,战局一时陷入胶着。


炎魔幻十郎闻讯怒火攻心,一下捏碎了椅座的龙头扶手,连声大骂废物。


赤羽听着各路战报,继续维持守势。他心知眼下事态绝不能让本部有失。自流主复生以来,西剑流征战不休,各部多有损折,虽拔除了东剑道这支最大的芒刺,但也竖下了难以计数的敌人。丑孔明与平贺森这两个叛徒所造成的变数,更为局势掀起波澜万丈的动荡。现下的西剑流战力不如以往,四面楚歌,八方受敌。他不能再冒险,尤其是让炎魔幻十郎冒险。


可是,丑孔明背叛,只为了放入联军吗?


赤羽抬头望向那轮高月,心下一窒。


莫非?!


“不好,药庐有变!”


 


风,从窗缝间漏出,吹暗了房内的烛光。


正在独自下棋的神蛊温皇忽然觉得有股寒意从脊骨袭来,想着天气是越发冷了,抬手将桌上的灯台挑亮了些。


药庐的门倏尔洞开,夜风扑面而至,掐灭那蕊烛火。不请自来的访客伫立门口,一袭翩然的白衣盛着月色,像檐下未化的霜露。但他的双眼,比霜露更冷。


“酆都月,参见楼主。”


一声参见,不同寻常。


温皇放下指间的棋子。他身前隔着一道薄薄的屏风,相掩住彼此。烛火已熄,雪白的和纸上只能模糊印出对方身形轮廓,阴灰的一团,仿佛是在水中化开的墨笔。


酆都月同样看不到他。遮挡在屏风之后的人影,虽在咫尺,却始终相隔千里之遥,一如明月,可望不可及。


“意外吗。”他淡淡道,“你在想,我此刻不是应该在三山峡道,假扮任飘渺,引爆火药,完成你交托的任务。”


昏暗的屋子里充斥着药庐独有的苦香,那个端坐着的身影没有任何触动,若非隐在风中的浅微呼吸,酆都月或许以为里面不过是一具虚假的空壳。毕竟太难了,想要抓到机会靠近这个男人,实在太难了。他不得不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,万分谨慎。


“要扮演‘任飘渺’并不一定需要我。那不过是一枚棋子。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棋子。”酆都月说着,慢慢往前走了一步,“楼主的计划确实完美,但这完美的计划里,有包括……酆都月吗?”


静,仍是静。


还想要隐藏什么?


他缓缓抽出背上的剑。


剑光一瞬,流月破空。


他是最顶尖的杀手,懂得如何在最佳的时机,从最意外的角度,刺出最致命的一剑。


快,狠,冷。锋利的尖刃轻而易举穿透屏风,径直没入胸膛。


这种熟悉的死亡的触感,让酆都月竟而感到一丝不真实。他略一思忖,将剑拔出,血花立时在屏风上喷涌开一树红梅,没有溅染上半寸衣纱。那个人影闷哼着摇晃了两下,软软地栽倒下去。


酆都月绕过屏风,俯视着散去声息的躯体。


“你果真失了武功。”


他说完,才发觉自己语气里似乎带了点惋惜,觉得可笑。鲜血从左胸前的伤口汩汩涌出,迅速洇开了一大片猩红。倒在血泊里的温皇,孱弱地翕动着眼睑,似乎望着他,又似乎望向深远的别处。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意想中的任何表情,只是疲倦地阖上了眼。拂落的棋子肆意地在身上、地上星罗散布,一场残破不堪的棋局,无论是黑是白,终究都被血红浸没。


酆都月捡起一枚捏在手里,轻声叹道:“原来你的血……也是热的。”


死了,么。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。


他的眼神渐渐暗下去,手中剑锋一转,愈见寒芒。


左胸一剑,直中心脉。没有人比杀手更擅长杀人之道。但对于这个人来说,即便想不到还有何种生路,他却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。


然而酆都月正欲上前验看,忽地收回步伐,往门口看了一眼。


“呵,好快的反应。”


敏感的杀手不再多留片刻,足尖稍点,旋身疾掠出窗外。






—待续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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